這些東西本來應該早點寫的,再不記下來,通通會淹沒在兵荒馬亂的洪流中,塵歸塵土歸土。
該從誰開始說?從那晚W打了一隻Morphin吧。
劇痛,打Morphin, muscle power從5分掉到0分。W交班的時候,充滿了歉意。麻醉科來,很客氣的說:PCA當然是可以用,但是如果Morphin藥效過了,muscle power還是一樣差,找神外吧。觀察到一點半,找神外,兩點多急做CT,小瞇半個鐘頭,三點多片子回來,再call神外。學長看著片子喃喃說,這還是要開啊!清晨四點,沒VS在台灣啊!五點多找到大P,老人家清晨六點到達,手一揮:這不能開,risk太大,打steroid。距離muscle power loss 恰好差一個鐘頭滿黃金12小時。
弟弟還是哼了一聲:一點點。這是我每次問他痛不痛,他的標準回答。老師總取笑他,這是「不滿意但可接受」的發聲法。媽媽說:這孩子還是很可愛,發燒的時候我會給他貼退熱貼,他明明就很不舒服,還跟我裝「ㄘ~」的聲音,就是肉放在鐵板燒上的聲音啊!實在是很好笑。媽媽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媽媽說:我是有心理準備的,他有一天可能會不能走路。但是今天發生了。這孩子。
職業冷漠,已經不太會有什麼撼動我了,我還是可以照樣過我的生活。但是總覺得自己或許需要一個出口。這孩子,兩天後追蹤肺部,已經轉移了。在這個單位,最無力的不是一個新診斷的case,也不是治療中的感染併發症休克下加護病房等等,而是宣佈治療完全失敗的那一刻。在我眼中,一個巨大的傷痛正在撕裂這個家庭,淌血,流膿,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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