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的角落

在百年老店裡住了幾年
漸漸哪些拐彎暗巷已經難不倒我
傾圮的磚牆和無所不在的灰漬, 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偶爾還可以自己捏造情結, 想像故人已渺的往事
(八東宿舍的後面有一區柵欄圍起來的挑高荒廢房間,裡面充滿塵土石塊, 格局很像The rock裡特勤小組潛入被掃射的浴室 )
但是今天去借舊病歷, 才真的開了眼界

以往key in 借條後就直接去西址閱覽室看病歷, 偶爾需要等待職員調病歷
但是通通可以在那間小房間內解決
今天我不小心key in了超厚病歷要到隔壁的超厚病歷室找我借的病歷
而到達時卻只有借條而病歷未到
那邊的阿姨忙和了一陣後, 說她缓不出手去找我要的病歷, 於是指了一條路要我去找病歷儲藏室(就是平常上去門診的那個樓梯走到B1, 左轉那條長廊)
路上並沒有什麼人走動
左右都是一些小房間,門上是兩位數的編號 (那是病歷號後兩碼)
透過開著的門可看到裡頭都是病歷架, 有些職員正在上架
我走進右手邊某間, 一位驚慌而嚴厲的小姐跟我說這裡是活動病歷區, 超厚病歷還要再往下走
她的語氣彷彿我侵擾了某個龐大機器下的陰暗角落
像是Phantom of The Opera中描述的巴黎歌劇院
會有不知名的人物在看不見的地方工作著

繼續走下去看到我的病歷號小房間時我開心了一下, 不過隨即發現那扇門是鎖住的
只好往左手邊一扇一扇的試
直到第四間才打開

如果告訴我那是一扇古墓的門我也不會覺得驚異吧
裡面很天花板很低矮, 只有死亡病歷室的2/3, 病歷架只容一人行走的窄, 地板也拿來堆放病歷
架上充滿泛黃的紙本, 當然也透出一股陳紙的氣味
這時如果有一個滿臉皺紋的拄杖老婦在工作就更有Fu了
可惜,裡頭一個人都沒有
我鑽過一排排架子, 再度找到我要的號碼,結果懊惱的發現那不是我要的病歷

離開時又回望了這奇怪的地方一眼
突然間我意識到這裡其實跟靈骨塔沒什麼不同

  那裡放的是實質的骨灰
  這裡放的是抽象的生活記述

另外一個小插曲是離開時剛好有個傳送阿姨進來
由於書架的角度, 除非我繼續走否則她看不到裡頭有外人
當時猶疑了一下, 怕貿然出去嚇到人(我穿便服)就糟了
很自然躲在書架後的動作, 很像什麼奪寶奇謀的場景

以前不經意往中庭眺望的時候總是不知道下面那彽矮的小房間到底是做什麼的
裡面收藏的規模, 要親自走一遭才真正體會那個歷史洪流的重量

說到底, 那些可都是年輕醫師前仆後繼的青春, 和往來病患川流不息的人生